俄國學者杜金:美國大選的地緣政治
作者:亞歷山大·杜金 來源:法意讀書
這不再是一場大選,這是全面內戰(zhàn)的第一階段。在這場戰(zhàn)爭中,兩個美國將激烈交鋒,這是兩種意識形態(tài)、兩種民主、兩種自由、兩種身份、兩種相互排斥的價值體系、兩個政治家、兩種經濟和兩種地緣政治的博弈。
法意導言
2月9日,美國參議院將審理對美國前總統(tǒng)特朗普的第二次彈劾案。2020年大選已經結束,但兩黨之間的戰(zhàn)爭似乎才剛剛打響。俄羅斯學者亞歷山大·杜金撰文表示,特朗普的上臺打破了美國兩黨一百多年來基于資本主義、自由主義和世界主義的重要共識,這讓美國兩黨之間的斗爭日益激進化。杜金借用麥金德“心臟地帶”的地緣政治概念,將美國共和黨所占領的中部選區(qū)比作為大陸“心臟地帶”,民主黨所占領的沿海選區(qū)比作海洋地帶,前者代表著美國的“舊民主”價值觀,后者代表美國的“新民主”價值觀,美國大選實際上是大陸文明與海洋文明之間的較量,而今兩黨之間的各種齟齬乃至撕扯都可以歸結為這兩種文明之間的不可調和。杜金指出,美國大選恐怕不是分歧彌合的終點,而是全面內戰(zhàn)的起點。
分歧彌合還是全面內戰(zhàn)?美國大選的地緣政治
本文作者:亞歷山大·杜金(Alexander Dugin)
譯者:張聰
1
美國精英的百年共識
“美國大選的地緣政治”這一表達聽起來不尋常且令人詫異。自從20世紀30年代以來,兩個主要政黨之間的對立——“紅方”共和黨(GOP)和“藍方”民主黨——已經成為一場競爭,這場競爭是以政治、意識形態(tài)、地緣政治等基本原則都被雙方接受為基礎的。美國的政治精英立基于一個深刻而完整的共識——首先是忠于資本主義、自由主義,其次是鞏固美國作為西方世界主要力量的地位。不管我們面對的是“民主黨人”還是“共和黨人”,可以確定的是他們對于世界秩序的看法幾乎是一致的,即全球主義、自由主義、單極化、大西洋主義和以美國為中心。
這種一致在外交關系協(xié)會中(CFR)得到了制度性的體現(xiàn)。一戰(zhàn)結束后,在簽訂凡爾賽協(xié)議的過程中,兩個政黨的代表聚在一起建立了這一機構。二戰(zhàn)后,外交關系協(xié)會的作用愈發(fā)凸顯,并在二戰(zhàn)后成為了日益發(fā)展的全球主義的大本營。
在冷戰(zhàn)初期,外交關系協(xié)會允許各種制度在共同啟蒙價值觀的基礎上與蘇聯(lián)趨同。但由于社會主義陣營的劇烈衰退和戈爾巴喬夫的背叛,“趨同”變得不再必要,全球的世界建構掌握一方手中,即贏得冷戰(zhàn)的那一方。
20世紀90年代初成為全球主義者和外交關系協(xié)會的光輝時刻。在那時起,盡管存在黨派之別,但美國精英間的共識顯著加強了,比爾·克林頓、喬治 W·布什、巴拉克·奧巴馬的政策——至少在外交政策和忠于全球主義議題的主要問題上——幾乎是相同的。就共和黨而言,主要由民主黨所代表的全球主義者的“右翼”相似物被新保守主義者所占據,他們從八十年代起推翻了舊保守主義者,即那些遵循孤立主義傳統(tǒng)并忠于保守價值觀的共和黨人,這是共和黨在二十世紀初和早期美國歷史上所特有的傳統(tǒng)和價值觀。
誠然,民主黨和共和黨在稅收政策,醫(yī)療和保險問題上存在分歧(此處民主黨是經濟上的左派,而共和黨是經濟上的右派),但這是在同一模式框架下的爭端,并不會影響國內政治的主要向量,更不用說國外了。換句話說,美國大選并沒有地緣政治意義,因此像“美國大選的地緣政治”這樣的詞語組合因其無意義和空洞而沒有被使用。
2
特朗普打破了共識
2016年現(xiàn)任美國總統(tǒng)唐納德·特朗普意料之外上臺后,事情發(fā)生了轉變。對美國來說,他的到來是完全異常的。特朗普的整個競選計劃是建立在對全球主義和美國執(zhí)政精英的批判基礎上的。換句話說,特朗普直接挑戰(zhàn)了兩黨的共識,包括他的黨內新保守主義共和黨人,但結果還贏了。當然,特朗普僅有的4年任期表明,其以如此意外的方式完全重建美國政策是不可能的,特朗普不得不做一些妥協(xié)——包括任命新保守主義者約翰·博爾頓為他的國家安全顧問。但他不顧一切地試圖遵循自己的路線的行為(至少部分如此),激怒了全球主義者。
因此,特朗普戲劇性地改變了兩個主要政黨間的關系結構。在他的領導下,部分共和黨人回歸到早期共和黨內美國民族主義的立場,即“美國優(yōu)先!”或者“讓我們實現(xiàn)美國偉大復興!”。這導致了民主黨人自身的激進化,他們從特朗普和希拉里·克林頓的對抗開始,實際上向特朗普和所有支持他的人——政治上的、意識形態(tài)上的、媒體上的、經濟上的等等——宣戰(zhàn)。
四年的時間里,這場戰(zhàn)爭沒有一刻停歇,而今天——在新的大選前夕——這場戰(zhàn)爭達到頂峰。它表現(xiàn)為(1)社會制度中存在的廣泛不穩(wěn)定;(2)美國主要城市中極端分子的起義(獲得了民主黨內部反特朗普勢力幾乎公開的支持);(3)直接妖魔化特朗普和他的支持者,如果拜登獲勝,這些人將面臨真正的清洗,不管他們擔任什么職務;(4)指責特朗普和所有美國的愛國者以及民族主義者為法西斯主義;試圖將特朗普描繪為外部勢力的代理人,主要是普京。等等。
在這種黨派間的激烈對抗中,其中一部分共和黨人——主要是新保守主義者(像新保守主義的主要理論家比爾·克里斯托)——反對特朗普,導致整個美國社會出現(xiàn)了尖銳的兩極分化。2020年秋天的今天,在肆虐的新冠肺炎疫情及其所導致的社會和經濟后果的背景下,大選在某種程度上完全不同于其在過去100年美國歷史中的模樣。這段歷史要從凡爾賽合約,威爾遜的十四條全球主義原則和外交關系協(xié)會的成立開始算起。
3
90年代:全球主義者的光輝一刻
誠然,特朗普并非以一己之力打破美國精英的全球主義共識,使美國處于全面內戰(zhàn)的邊緣。自21世紀初以來,特朗普已成為深層次地緣政治進程的一個征兆。
20世紀90年代,全球主義達至頂峰,社會主義陣營土崩瓦解,美國的直接代理人在俄羅斯領導層中掌權,中國開始借鑒資本主義制度,這造成了“歷史終結”(福山語)到來的假象。與此同時,全球化僅遭到伊斯蘭原教旨主義域外組織的公開反對,但這反過來被美國中情局和來自沙特阿拉伯和其他海灣國家的美國盟友控制,而一些“流氓國家”像伊朗和仍然實行共產主義的北朝鮮,本身并不構成較大危險。這表明全球主義的統(tǒng)治是全面的,自由主義是征服所有社會的唯一意識形態(tài),資本主義是唯一的經濟制度。而距離構建世界政府,僅有一步之遙。這是全球主義者,尤其是外交關系協(xié)會的戰(zhàn)略目標。
4
多極化的最初跡象
但是自21世紀初以來,事態(tài)急轉直下。在普京的領導下,俄羅斯避免了解體和進一步的衰落,而它最終從世界舞臺上消失本是全球主義者勝利的必要條件。俄羅斯開始走上恢復主權的道路,并用了20年走了很長的一段距離,成為世界政治最重要的一極,雖然仍遜色于蘇聯(lián)和社會主義陣營,但已不再像90年代那樣奴隸般地服從西方。
與此同時,中國以經濟自由化為武裝,將政治權力保留在共產黨手中,避免了蘇聯(lián)的命運,避免了崩潰、混亂,避免了以自由主義標準衡量的“民主化”,逐漸成為與美國比肩的經濟強國。換言之,多極世界秩序的先決條件,除了西方本身(美國和北約國家),至少還得加上兩個相當重要的力量——普京的俄羅斯和中國。而且,這種可供選擇的世界圖景展現(xiàn)得越為清楚,在這一圖景中奉行自由國際主義的西方以外的,實力日益強大的其他類型的文明(像共產主義中國和保守主義俄羅斯),就會更加讓自己聲名遠揚。
兩個國家都存在資本主義和自由主義的成分。這雖然還不會成為真正的意識形態(tài)的替代,不會成為反霸權的力量(據葛蘭西的觀點),但已經有些苗頭。在21世紀,世界不會成為完全意義上的多極世界,但毫無疑問不會再是絕對的單極世界。全球主義開始窒息,并偏離其既定的軌道。與此同時,美國和西歐之間出現(xiàn)分裂。此外,西方國家左翼和右翼民粹主義崛起,并日益表現(xiàn)出對自由全球主義精英霸權所掌控的社會的不滿。
伊斯蘭世界也沒有停止對伊斯蘭價值觀的斗爭,然而,伊斯蘭價值觀已不再被嚴格認定為原教旨主義(以這樣或那樣的方式被全球主義者所控制),伊斯蘭世界開始獲得更清晰的地緣政治形式,這表現(xiàn)為(1)中東地區(qū)(伊朗、伊拉克、黎巴嫩和敘利亞部分地區(qū))什葉派的崛起;(2)埃爾多安的遜尼派土耳其的獨立發(fā)展——直到與美國和北約發(fā)生沖突;(3)海灣國家在西方和其他強權國家(俄羅斯、中國)之間搖擺,等等。
5
特朗普時刻:大轉折
唐納德·特朗普勝出的2016年美國大選,正是在全球主義和全球主義精英統(tǒng)治面臨嚴重危機的背景下進行的。
就在那時,在自由主義共識的前沿,一股新的勢力出現(xiàn)了:即美國社會中那部分不愿意將自己定義為全球主義精英的人們。對特朗普的支持成為了他們對全球主義戰(zhàn)略所投的不信任票,而他們中不僅有民主黨,還有共和黨。因此,在單極世界的大本營,在全球化的總部,這種分裂暴露無遺。
在極度的蔑視下,他們,即所謂的可悲的、沉默的大多數、被剝奪的大多數站起來了。特朗普已經成為美國民粹主義覺醒的象征。
于是真正的政治回到了美國,并同時帶來了意識形態(tài)的爭端,廢棄文化(譯者注:cancel culture,類似于文化抵制,從文化圈拓展到政治、商業(yè)和學術等各個領域,廢棄的方式也從抵制作品升級為要求道歉,甚至強制辭職),BLM(“黑人的命也是命”運動),美國歷史紀念碑的破壞成了美國社會在最根本問題上存在深刻分裂的表現(xiàn)。
美國的共識瓦解了。從現(xiàn)在起,精英和大眾,全球主義者和愛國主義者,民主黨人和共和黨人,進步主義者和保守主義者成為成熟和獨立的兩極——他們擁有各自的替代策略、計劃、觀點、評估和價值體系。特朗普摧毀了美國,粉碎了精英共識,破壞了全球化。
當然,他并非孤軍奮戰(zhàn)。但或許是受到非典型保守主義和反全球主義史蒂夫·班農(一個美國知識分子熟悉歐洲保守主義,甚至熟悉格農和埃沃拉的傳統(tǒng)主義的罕見案例)的意識形態(tài)影響,他才大膽地超越了主流自由主義思想,開啟了美國政治故事的最新一頁。在這一頁,我們可以清楚的讀到這句話,即“美國大選的地緣政治”。
6
2020年美國大選:一切都岌岌可危
2020年12月大選的結果將決定:(1)世界秩序的架構(特朗普勝選:向民族主義的過渡和事實上的多極化;拜登勝選:全球化痛苦的延續(xù));(2)美國的全球地緣政治戰(zhàn)略(特朗普勝選:美國優(yōu)先;拜登勝選:對世界政府的孤注一擲);(3)北約的盟友(它的解體有利于塑造一個更嚴格地反映美國國家利益的結構,作為一個國家,而不是像特朗普那樣作為全球化的大本營,也不是像拜登那樣作為超國家自由精英保留大西洋主義集團的工具);(4)主流意識形態(tài)(特朗普的右翼保守主義,美國民族主義和拜登的左翼自由全球主義,美國的身份最終將被消除);(5)民主黨和共和黨的爭端極化(特朗普勝選,共和黨中舊保守主義的影響將增加)或者回歸兩黨共識(拜登勝選,共和黨中新保守主義的影響將增加);(6)甚至是憲法第二修正案的命運(特朗普勝選,它將得到保存;拜登勝選,它將被廢除)
在這重要的歷史關頭,醫(yī)保的命運、“特朗普墻”,甚至美國與俄羅斯、中國和伊朗的關系都變得次要了。美國的分歧如此深刻且根本,以至于現(xiàn)在的問題是,這個國家還能否在這一前所未有的大選中存活下來。這一次,民主黨和共和黨之間、拜登和特朗普之間的斗爭,是兩個相互激烈對立的社會之間的斗爭,而這不是一場毫無意義的景象,其結果根本不取決于任何東西。美國命懸一線。無論這場選舉的結果如何,美國將再也不能像從前那樣。情況已經不可逆轉地發(fā)生轉變。
這就是我們討論“美國大選的地緣政治”,以及這如此重要的原因。某種程度上說,美國的命運就是整個現(xiàn)代世界的命運。
7
心臟地帶現(xiàn)象
自麥金德時代以來,地緣政治最為重要的概念是“心臟地帶”,而麥金德是這一學科的創(chuàng)始人。它代表的是與“海權”文明相對立的“陸權”文明的核心。
麥金德本人,以及發(fā)展了他的思想和見地的卡爾·施米特,都談到兩種文明間的對抗,而不僅僅涉及地理環(huán)境中的力量戰(zhàn)略部署。“‘海洋文明’體現(xiàn)了擴張、貿易、殖民化,但也體現(xiàn)了“進步”、“技術”、社會及其結構的不斷變化,反映了海洋流動的元素,就像鮑曼口中的流動社會!边@是一種無根的文明,移動的、流動的、“游牧式的”文明!啊懙匚拿鳌诮洕吓c保守主義、恒常性、同一性、穩(wěn)定性,與具有普遍的精英統(tǒng)治和不變的價值觀、有根的文化、安定性相關聯(lián)!
因此,心臟地帶也獲得了一種文明的意涵,它不僅是遠離海岸和海洋空間的領土區(qū)域,而且還是一個保守特性的矩陣,即一個根深蒂固的區(qū)域,一個身份認同最集中的區(qū)域。
通過將地緣政治學運用到美國的當代結構中,我們可以得到一個清晰得令人驚奇的畫面。美國的特殊性在于這個國家是坐落在兩個海洋中的——在大西洋和太平洋之間。不像俄羅斯,雖然美國歷史是從東海岸開始,并逐漸向西移動,但美國沒有那么清晰地從中心向一極的轉移,今天,在某種程度上,兩個沿海地區(qū)都足夠發(fā)達,代表具有強烈“海洋文明”印記的兩個部分。
8
各州和選舉中的地緣政治
于是,最有趣的事情發(fā)生了。如果我們拿來各州的政治地圖并根據哪個州長和哪個政黨在各州占主導地位的原則,用兩個主要政黨的顏色涂上它,那么我們就能獲得三個條紋。
東海岸是藍色的,大城市在此集中,因此由民主黨所把控;美國的中部——飛越區(qū)、工業(yè)區(qū)和農業(yè)區(qū)(包括“單層美國”),也就是心臟地帶本身——幾乎全是紅色的(共和黨的勢力范圍);西海岸同樣是大城市、高科技中心,因此也是民主黨的藍色。“歡迎來到經典的地緣政治,也就是‘大陸大戰(zhàn)’的前線”。
因此,美國2020年大選不是由許多(幾個)文明區(qū)組成,準確地說是由兩個文明區(qū)組成——位于中心的心臟地帶以及兩個代表著或多或少相同的社會政治制度,但與中心地帶截然不同的沿海地區(qū)。沿海地區(qū)是民主黨的地盤。那里是最活躍的BLM、LGBT +、女權主義和左翼極端主義(反法西斯恐怖主義組織)抗議活動的溫床,并參與了民主黨支持拜登和反對特朗普的競選活動。
在特朗普之前,美國似乎僅是沿海地區(qū)。而特朗普給了美國心臟地帶發(fā)言權。因此,美國紅色中心被激活并采取行動。特朗普是這個“第二美國”的總統(tǒng),這個“第二美國”在政治精英中幾乎沒有代表,與全球主義者的議程幾乎沒有關系。這是一個由小城市、基督教徒社區(qū)和教派、農場乃至大型工業(yè)中心、被產業(yè)空心化和廉價勞動力摧毀和荒蕪的地區(qū)所組成的美國。
這是一個被拋棄、被背叛、被遺忘、被羞辱的美國;這是不幸者,有根的、真正的本土美國人的家園。不管他們是白人還是非白人、新教徒還是天主教徒,這個中心地帶的美國受到沿海地區(qū)的排擠,正在迅速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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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心臟地帶的意識形態(tài):舊民主
重要的是,美國人自己在最近發(fā)現(xiàn)了美國的地緣政治層面。在這個意義上,建立一個完整的經濟發(fā)展研究所的倡議是具有實質性意義的,該研究所將致力于制定位于美國中部的微型城市、小城鎮(zhèn)和工業(yè)中心的振興計劃。研究所的名字不言自明:“心臟地帶向前沖!”(Heartland forward)。而“心臟地帶向前沖!”本質上是對特朗普口號“讓我們使美國再次偉大”(Let’s make America great again!)的地緣政治和地緣經濟解讀。
在保守派雜志《美國事務》(American Affairs)(2020年秋季刊第三期)近期刊出的一篇文章中,政治分析家科特金發(fā)表了有關同一主題,即心臟地帶的復興的重量級材料——“心臟地帶的復興”(The Heartland’s Revival)。雖然在完整意義上,科特金還沒有得出“紅色州”事實上代表著與沿海地區(qū)相區(qū)別的文明的論斷,但他從務實和更為經濟的立場上出發(fā),實則已經接近這一結論。
美國中部是一個非常特殊的區(qū)域,其居民受“舊美國”范式的主導,這一范式包括“舊民主”、“舊個人主義”和“舊”自由觀。這種價值體系與仇外心理、種族主義、種族隔離或任何傲慢的知識分子、大都市和國家頻道的記者通常形容普通美國人的其他貶義詞無關。
如今的美國是一個有著各種特質的美國,但是從前的美國,即傳統(tǒng)的美國中那種始于開國元勛時代,對待個人自由的原始意志略微被凍結了。它最明顯的代表是仍然穿著18世紀風格的阿米什教派,或者是猶他州的摩門教,他們自稱是一個怪誕但純粹的美國教派,與“基督教”有很大的相似之處。在舊時代的美國,一個人可以有任何信仰,無論想什么還是說什么都很自由。
這是美國實用主義的源頭,沒有什么可以限制主體和客體,它們之間的所有關系只有在強有力行動的過程中才能得到澄清。同樣的,這樣的行動只有一個標準,即它管用或者不管用,僅此而已。沒有人能對一個人應該思考、說話或寫作的“舊自由主義”指手畫腳。政治正確在這里沒有任何意義。只需要清晰地表達你的想法就可以了,理論上可以是你喜歡的任何東西。這種隨心所欲的自由是“美國夢”的精髓。
10
憲法第二修正案:武裝保衛(wèi)自由與尊嚴
美國心臟地帶的意義不僅是經濟上和社會上的,它還擁有自己的意識形態(tài)。這是美國本土意識形態(tài),而且,它更偏向共和政體,一定程度上反歐洲(特別是反英國),承認權利平等和自由的不可侵犯。而這種立法上的個人主義體現(xiàn)在擁有和攜帶武器的自由權利上——憲法第二修正案就是對這樣一個“紅色”(共和黨的顏色意義上的)美國的整體意識形態(tài)的總結!拔也荒媚愕模阋膊灰鑫业!边@是對刀、手槍、步槍,甚至突擊步槍或機槍的概括。這不僅適用于物質——也適用于信仰和思維方式,以及自由的政治選擇和自尊。
但是沿海地區(qū),“海洋文明”的美國領土,正遭到藍色州的侵蝕。這樣的“舊民主”,這樣的“個人主義”,這樣的“自由”,與政治正確的規(guī)范、越來越偏執(zhí)和咄咄逼人的取消文化無關,與拆除內戰(zhàn)英雄紀念碑或者奉承非裔美國人、變性人、身體積極運動的狂熱愛好者(“body positive”運動,源于美國,意指所有的身體都有同樣的價值,體型不存在好壞之分,譯者注)無關!昂Q笪拿鳌睂ⅰ芭f美國”視為一群“可悲的人”(希拉里·克林頓語),一種“法西斯分子”和“低等人類”。在紐約、西雅圖、洛杉磯和舊金山,我們已經在與一個不同的美國打交道——與自由主義者、全球主義者、后現(xiàn)代教授、歪曲和違背規(guī)范的無神論的倡導者組成的藍色美國打交道,將一切類似宗教、家庭和傳統(tǒng)的東西排除在允許的范圍之外。
11
美國的大陸大戰(zhàn):接近尾聲
兩個美國——陸地美國和海洋美國——今天在一場無法妥協(xié)的總統(tǒng)大選中相遇。而且,民主黨人和共和黨人顯然都不會承認來自對立陣營的勝利者。拜登堅信特朗普“已經偽造了大選結果”,而他的“朋友”普京在格勒烏(俄羅斯聯(lián)邦軍隊總參謀部情報總局,譯者注)、諾維喬克(前蘇聯(lián)研發(fā)的一種軍用級神經毒素,譯者注)、奧爾加噴子和其他“俄羅斯宣傳”的多極生態(tài)系統(tǒng)的幫助下“已經介入了”。因此,民主黨人并不會想要承認特朗普的勝選。這不是一場勝利,而是一個騙局。
最為一貫如一的共和黨人同樣這么覺得。他們認為,民主黨在大選中動用了非法的手段,美國事實上正在發(fā)生一場反對特朗普和其政府的“顏色革命”。 在它的背后,是其組織者完全透明的痕跡,他們是主要的全球主義者和特朗普·喬治·索羅斯(Trump George Soros)、比爾·蓋茨(Bill Gates)等“新民主”的狂熱分子之一,是美國“海洋文明”最聰明和最堅定的代表。因此,共和黨已經做好了抗爭到底的準備,尤其是因為民主黨在過去4年中對特朗普及其任命者的怨恨如此之大,以至于如果拜登最終入主白宮,對部分美國當權派,至少是對特朗普任命之人的政治鎮(zhèn)壓將會波及到前所未有的范圍!斑@就是一塊美國巧克力在我們眼前破碎的樣子,可能破碎的輪廓變成了一場真正戰(zhàn)爭的前線!
這不再是一場大選,這是全面內戰(zhàn)的第一階段。在這場戰(zhàn)爭中,兩個美國將激烈交鋒,這是兩種意識形態(tài)、兩種民主、兩種自由、兩種身份、兩種相互排斥的價值體系、兩個政治家、兩種經濟和兩種地緣政治的博弈。
如果我們現(xiàn)在理解“美國大選中的地緣政治”是多么重要,世界將屏息以待并將無暇顧及其他任何事情,包括新冠肺炎大流行或者局部的戰(zhàn)爭、沖突和災難。在世界歷史的中心,在決定人類未來命運的中心,清晰地存在著“美國大選的地緣政治”——“大陸大戰(zhàn)”的美國戰(zhàn)場,美國陸地vs美國海洋。
文章來源:
Alexander Dugin, Geopolitics of American Elections, Geopolitica, October 14,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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